于是他从诗篇里来,带走了永恒的河水,没入寒冬,成为凝固的风。
我试着伸手遮住眼,想像着该如何一生都沐浴在这藏于缝隙的光里。梦的边缘总是锋利的,熟悉的幻觉恍惚着成为真实,被装点的碎片下只有南提卡还牵着我的手。
他太瘦了,我悲伤的想着。他像是只剩下了嶙峋的骨,而骨里埋藏着干涸的血,犹如一桩已死的标本,生锈的钉封死了他一丝一毫的颤动。
南提卡。我叹息着呼唤他,也预感到他无法回答我——是了,是我牵住了南提卡的手,但他的确是将我指引之人。
我们跋涉于长路,中途偶尔停驻,此刻我紧握住他干枯的手,终于在朦胧夜色里忆起了他过去的名姓。
南提卡,南提卡,你来自古老的诗篇,但在那之前,你只是一片叶,一个吻,一盏灯和一颗星,你名为青春,你名为爱情,你名为希望也名为永恒,你到此处来,是要教我到何处去?
飘落的叶无法回答我,赠吻之人也隐去声息,灯盏失了电火,我只好再去寻一颗星。
星星啊,你要带我到何处去?
千千万万颗星星不言不语,纷纷眨起了眼,我望着那闪烁的银河,突然看懂了永恒的短暂。
于是我成为了那片叶,我拥有了那个吻,我燃烧成那盏灯也化成了闪烁的星,从此青春的爱情中永恒闪烁着希望的星。
当那永恒又短暂的河水不再回答我的问题,我便忆起了我的归期——是了,是时候离开此处了,那只出没于寒冬的理智的果盛开在无尽之花里,正呼唤着我去拨开迷途的影,去剖开黑夜的眼,去到轰鸣的雷霆中央,去拥抱渐冷的日光。
南提卡,南提卡。就像我拥抱你。
我仍紧握着那双手,仍呼唤着那没有回应的名姓,我已知晓了永恒的短暂,如今又见到了这短暂的永恒——我听见它忽明忽暗的脚步声,就像是听见我自己。
那脚步声如钟声般徘徊在呼啸的风雪里,窸窣着忽远忽近,在消逝的前一刻复又焕发出新的生机,循环响动着构成了那无止境的迷宫。
我恍然明白,这就是无尽的花。
我低下头向手中看去,南提卡仍牵着我的手,但他的半面躯体已然深埋在了这寒冬的积雪中,即宣告着我已抵达了这漫长的终点,再不用去到任何远方了。
我们额头相抵,十指相扣,终于如愿成为了旅途中凝固的风。